本
文
摘
要
白景琦因为杀洋人,娶黄春,交日本兵朋友,胖揍三叔,终于被大宅门所不容,被二奶奶赶出了家门。 临行时分,众人簇拥着,送景琦与黄春离开。 景琦戚戚然。 众人的身后,颖轩孤独地站在马厩前,他佝偻着身体,将一双不知所措的手 *** 袖筒,望向景琦,泪水迷蒙,默默无闻。 仿佛有心灵感应,景琦突然回头便望向了马厩。 父子俩四目相对瞬间,颖轩却仓皇而逃了。他挪着小碎步飞快地躲到了墙角。他实在没有勇气送儿子离开,更担心自己会当着儿子的面,痛哭起来。 景琦明白父亲的苦楚,没有再执著,便带着黄春离开了。 猫在角落里,顺着墙缝儿看着儿子走远了,颖轩才重新出来。站在寒风中,眺望那早已经不见了的身影。 谁都没有想到,这样的匆匆一别,竟然是生离死别。 儿子出生的那天,是颖轩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。 因为颖轩给詹王府大格格号出了喜脉,因此白家的车和马被砸毁在了詹王府门口。砸了车和马,相当于砸了白家的招牌。白家几辈人被颖轩丢尽了。 作为当事人,颖轩无比惭愧痛苦。当颖轩硬着头皮,交代完父亲,回到房中时,小小的景琦已然熟睡。 望着那肉嘟嘟的小脸,颖轩目光里满是慈爱,他终于当父亲了。 然而,就是在这大喜的日子,他却丢人丢到了家。颖轩觉得自己十分对不起这个孩子,性子懦弱的他,直接呜呜地哭起来。 这件事后来成为了白家的一段笑谈,刚出生的儿子不哭,老子却哭得稀里哗啦。 这种强烈的反差,从一开始便预示了景琦与颖轩的个性不同。 有苗不愁长,景琦很快便长到了五岁。 彼时,二奶奶已经忙碌地帮衬起老爷子,所以,只有颖轩每日陪着景琦长大。 景琦天性顽劣,常常三天不打,上房揭瓦。 但是,颖轩对儿子的调皮更多是放任自流,无比包容,所以景琦便愈加调皮起来。 今天满院子追着兄弟打,被三房头直接找来赔罪;明天又用丸药喂鱼,直接被老爷子揪住小辫子。 五岁小孩,狗都嫌,颖轩不止一次地摇头,感慨景琦一点也不像他。但是,颖轩对景琦的调皮实在欢喜得很。甚至,他还主动带着景琦玩起来。 颖轩酷爱文房四宝,每次睡觉都要搂着那些物件,美其名曰:给文房四宝沾点人气。 每当这时候,他就会把儿子变成一个光溜溜的泥鳅,和他一起钻进被窝,一同温他的文房四宝。被窝里的父子俩,嘻嘻哈哈,分外惬意。 但,在这样的惬意里,也会有意外。 有一次,景琦把装着墨汁的砚台放进了被窝,不慎,还将那砚台直接踢到了二奶奶的被窝里。当二奶奶忙碌了一天回来,伸手进被窝,却被墨汁染了一手,看着父子两人,不禁大为光火。一怒之下,直接将光不溜的父子俩撵到了院子里。 光脚站在院中,颖轩抱着自己的儿子,却依旧一脸笑意。给景琦穿戴好衣服后,他不仅没有和二奶奶发怒,反而询问起儿子有没有听过《拾柴杂见》这出戏?景琦摇头。于是,颖轩直接装作委屈模样,唱出了凄凄惨惨的戏词:受逼迫去拾柴泪如雨下。 父亲搞笑的模样,逗得景琦哈哈大笑。冬夜的彻骨冰冷也被驱散殆尽。 后来,父子俩干脆拿出了院子里的干柴,点燃了,围火坐下。 拨拉着那火,颖轩不由吟诵起了诗歌:“火烤胸前暖,”却听到儿子和道:“风吹背后寒。” 颖轩惊喜地看着儿子的小脸,又继续吟诵道:“大漠孤烟直,”景琦很快地便对道:“长河落日圆。”于是,颖轩将这场意外变为对儿子知识的考察。 从“大漠风间月色昏,红旗半卷出辕门”到“劝君更尽一杯酒,西出阳关无故人”再到“羌笛何须怨杨柳,春风不度玉门关”。 面对景琦的对答如流,颖轩分外高兴,兴致而来,他又追问了一句:“虚负凌云万丈才”,景琦却眨着眼睛,回答不出了。 颖轩有点遗憾,只能自己补充道:“一生襟抱未曾开。” 那句诗歌出自于崔珏的《哭李商隐》,全诗都是对李商隐怀才不遇的惋惜。而白颖轩之所以钟意此句,正是对自己人生的叹惋。 细看颖轩所爱的诗歌会发现,他最爱的是粗狂豪迈边塞诗,这也证明了颖轩胸中大有丘壑。 私以为,颖轩曾经的梦想一定是想成为“文能提笔安天下,武能上马定乾坤”那样的风流人物。但,理想很丰满,现实很骨感。事实证明,颖轩纵然有万丈才华,但他个性软弱,且缺乏八面玲珑的机智,又生在了清末的黑暗政治,他的才华注定无用武之地。 如果不做官,继承家业,悬壶济世,也能成就美谈吧。然而,颖轩在家中的位置甚是尴尬。家中,有老辣能干的父亲顶着;柜上,又有在太医院当职的大哥撑着。生在医药世家,颖轩的医术不差,但露脸的机会很少。好不容易能在詹王府露脸,却出师未捷身先死,得罪了詹王府。所以,颖轩的所有抱负都折戟沉沙了。 对于颖轩的遗憾,景琦尚且不明白,但,那一夜,五岁的他将“虚负凌云万丈才,一生襟抱未曾开”牢牢记在了心里。他懂得了父亲才不是母亲口中的窝囊废,他只是怀才不遇而已。 而父亲在寒冷中,却依旧自得其乐的样子,更让景琦明白了什么是苦中作乐,随遇而安。 那晚上与父亲在寒风中的快乐影响了景琦一生。后来在济南拼搏的苦日子里,景琦总能想到那寒夜里的快乐,于是,再多苦也能熬过去。 当景琦长到十三四岁时,他的顽劣本色变本加厉。 他在药材堆里玩火,给兄弟们喝尿,他坐在门前讨饭当叫花子,跟着三爷喝花酒,给先生的鼻烟壶里灌臭豆腐汤儿,给先生头顶放盛满墨汁的砚台,他无“恶”不作,却无人能管,简直就是混世魔王。 对于儿子的顽劣,颖轩依旧不怒反乐,欣慰地笑着问儿子:“你怎么可以想到那样的馊主意?”他对儿子的顽劣无限包容。 正是因为颖轩对景琦的宽容,所以景琦才有了无忧无虑、自由自在的童年。会玩的孩子才更会学。所以,当季宗布到来时,景琦才能学得飞快。 人们常常说,父亲是儿女的英雄。 对于景琦来讲,窝囊的颖轩成不了他心目中的大英雄。但,颖轩对景琦的爱胜过一切。 景琦对于颖轩,就像在一棵老树上,生出了新芽。颖轩的人生早已经无望,但他要让儿子生机勃勃。对于失意的颖轩来讲,他这遗憾的一生最得意的成就便是有景琦这样的儿子吧。 但是,宠溺景琦的颖轩也有发火的时候。纵观全剧,颖轩对景琦只发过一次火。 当时,景琦跟随着季宗布学习,同时也学到了医术。 当香伶被打得伤痕累累,十四岁的景琦直接给香伶开了药方,并抓药帮助香伶医治。 当颖轩知道了景琦的胡闹后,第一次向景琦发了大火。 他用从来没有过的硬气语气对儿子说道:“你怎么胡闹我不管,可这是人命关天,我不能由着你的性子胡来。” 颖轩直接厉声制止:“你住嘴,你忘了你大爷是怎么死的了?我看你是活腻味了”,面对一贯慈爱的父亲突如其来的严厉,景琦终于哑口无言。 行医有规矩。学医得先开三年到五年的方子,经名医指点觉得可以了,才能行医。 景琦开的方子对错,暂且不表。颖轩更关注的是景琦行医的谨慎与小心,行医人命关天,不能有任何闪失与侥幸。这是颖轩的底线,也是他要传给儿子的做人法则。 不过,当天晚上,颖轩还是为儿子的医药天赋高兴得眉开眼笑。在二奶奶面前,直夸景琦的聪颖,他那般地以景琦为骄傲,也正是来自于父亲的鼓励,所以景琦也学得更加有劲头。 岁月匆匆而过,颖轩渐渐也老了。 当初他那可以搂着的小小儿子,也成长为比自己个头更高的青年。而景琦与他的关系也不再像小时候那般亲密。 长大后的景琦,生活里已经填充了更多的人,他的世界变大了,渐渐便忽略了颖轩。而颖轩的世界依旧,他对儿子的爱更甚从前。 当景琦与黄春的事情暴露,二奶奶要赶景琦夫妇出门。 站在床边的颖轩,面对妻子的强硬,只能悲伤无奈,却说不出一句拒绝。 二奶奶此处的决绝太无情,丝毫没有把颖轩的感受放在心里。杀伐决断的她,明白不了颖轩与儿子十多年朝夕相处的感情。 马厩前的送别,颖轩本以为自己能抑制离别的痛苦,不想还是无能为力。 他终究没有与儿子做最正式的告别。 时间是一只藏在黑暗中的温柔的手,在一出神一恍惚之间,物走星移。 在景琦离开的日子里,颖轩变得更为孤僻了。 他时常躲在花房里,摆弄丹青,一个人,一呆就是一整天。他脸上的皱纹越来越多,他也越来越想念景琦。 他不止一次地请求二奶奶,让儿子回来吧。他老了,想儿子。但,终究没有实现。 三年匆匆而过。颖轩,终究没有等到景琦归来。 意外却接踵而至。被韩荣发气倒后,颖轩再没有起来。临终时分,他最后的遗言是关于景琦:“叫,叫,叫景琦回来。” 他想等儿子回来,他要见儿子最后一面。 然而,事与愿违。 北京城与济南城之间的几千里路,成为了父子俩永远的阻碍。待景琦归来时,颖轩已然入土。 那年景琦为颖轩买的一方砚台,成为了颖轩唯一的陪葬品。 是的,长大后的景琦,没有为颖轩再送哪怕一方砚台。在济南的三年,景琦为家里邮过一沓又一沓的银票,却早已经忘却了颖轩的所爱。 更讽刺的是,景琦与杨九红大婚当日,正是颖轩飘然离世时。 颖轩是一个平凡的男人,甚至于窝囊。 如果去罗列对白景琦影响最大的人,二奶奶与季宗布一定是名列前茅的。二奶奶的摘匾教育,季宗布的文武双全教育,都是名场面。人们会自动忽略一个温厚的父亲对于儿子润物细无声的影响。就像颖轩作为白家二爷,一直是块透明的背景板一样。 但,拂过那些轰轰烈烈,才发现,颖轩对儿子的用心良苦。 他对景琦的由衷地鼓励赞美,他的苦中作乐,他的谨慎小心,他对人命的尊重,他的善良忠厚,早已经融入了景琦的血液。 如果说,季宗布释放了景琦的洪荒之力,那么颖轩教会了景琦如何带着镣铐跳舞…… 看了《大宅门》数遍,感到最遗憾的,莫过于景琦对于颖轩的遗忘和忽略。景琦去了济南三年,他早已经飞黄腾达,却没有抽出一点时间,回到北京去看看老父亲颖轩…… “树欲静而风不止,子欲养而亲不待”,孩子与父母的缘分是一个渐行渐远的过程。 景琦像一只雄鹰,离巢飞向了更宽广的天空,而颖轩一直在留守原地,等待那只雄鹰的归来。然而,彼时的雄鹰已然被大千世界吸引,再没有想起有个老人对他翘首盼望。 而当景琦明白了颖轩的苦等时,已然来不及……三看《大宅门》:明白窝囊的白颖轩,才是景琦的第一任良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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