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
文
摘
要
隋朝末年，十八路反王搅起十八路烟尘。
黄叶舞秋风的落寞黄昏，在乡间的一条荒草丛生的羊肠小道上，一白衣男子策马飞奔。
路的尽头，有几间塌了架子的破败茅草房。男子停住，看一眼睡在系在胸前包袱里的幼儿，下马。
离茅草房几百米外的竹林里，有两处荒冢。一大一小，野草遍布，木刻的墓碑歪倒一旁，风吹雨淋字迹早已模糊。秋风穿林而过，呜呜咽咽，说不出的荒凉。
瘦弱的月牙儿，哆哆嗦嗦地爬到了天上，月光清冷惨白，男子颤抖着双手深情地抚正小坟的墓碑，双膝一软，噗通一声，跪在坟前。
凄惨的月光下，照着男子俊朗的脸庞，热泪如串珠挣脱了绳索，纷飞溅落。他撕扯着如蒿草般杂乱的头发，对着苍天，似杜鹃啼血：忍冬——忍冬——啊——啊——
他铭心刻骨地记得，两年前那个深秋的午夜，夜色，像一匹闪闪亮的银缎。背负血海深仇的他，为躲避仇家的追杀，误打误撞来到这个偏远的小村落。
茅草屋，之于他就如沙漠里的绿洲。饥渴难耐的他，走进小院，赫然看见身穿一袭白纱正在月下纺纱的忍冬，她是那么的美，美得令他喘不过气来。
如果不是时刻提醒自己报仇报仇，他多么愿意就此沉沦，沉沦于忍冬的无限美好，沉沦于忍冬双亲的无比慈祥。
他喜欢上了飘飘欲仙的忍冬。他喜欢她眉目流转间温柔的爱怜，他喜欢看着她站在忍冬藤前，看枝上细碎的黄黄白白的花时，那样专注沉迷的神态。
他不敢说出喜欢，更不敢说出爱。他警告自己莫要想入非非，自己注定要天涯亡命，给不了忍冬安宁，有什么资格谈情说爱？！
他准备离开了。还没等他把辞行的话编织好，忍冬走过来，揽过他的胳膊，要他陪她去崖边采些忍冬藤。慈祥的二老眉开眼笑，早已把他看作可意的贤婿。
他想，也好，就让自己再多亲近亲近忍冬的芳泽吧。这一别，生死难料，后会无期。就让这最后的相伴留作心底最美的念想吧。
在崖边，忍冬欢快地哼着小曲，采摘着鲜嫩的忍冬藤。他站在边上看得目不转睛，心痛如割。可爱的忍冬啊，你可知我就要走了，我多想放下仇恨，娶你，执你之手，与你白头。可是我不能，不报此仇枉为人子啊。
忽然间，忍冬脚下一个趔趄，身子向崖底倾斜，千钧一发，他一个鱼跃飞身抄起忍冬，向安全处滚去。山势陡峭，他们在地上翻滚片刻方才停稳。
惊魂未定的忍冬，慌乱中紧紧地搂着他的脖颈，停下来，紧扣的双手丝毫没有松开之意，微闭着双眼，一脸醉人的娇羞。
忍冬甜润的呼吸，丝丝打在他的脸上。那一瞬间，他心里一片空白。血海深仇消隐了，什么他都顾不得去想了。对着忍冬小巧香甜的嘴唇， *** 地吻了上去…………
第二天清早，他谎说要回去禀告父母，不日后迎娶忍冬。关于他的身世，他一直守口如瓶。
别后，他历尽千辛万苦，终于手刃仇人。手起刀落的那一刻，他如释重负，他对着天说:爹，娘，你们安息吧，儿子给你们报仇了。他终于可以兑现承诺，回去娶忍冬了。想起两个人相亲相爱的情形，他归心似箭。他认定忍冬会等着他，他坚信忍冬这辈子都会是他的女人。
待他满怀希望的回来，茅草屋已成废墟。四处奔波和打探，却得知，忍冬未嫁生子，产后抑郁而终。父母把孩子托付给一对善良的夫妇后，双双上吊自尽。
费尽周折找到孩子。是个儿子，刚刚半岁，眉眼间分明就是他的样子。夫妇说，孩子送来的时候，有名字，叫归来。抱起儿子，他似乎看到了忍冬夜夜的煎熬，日日的等待，腮边流淌的行行清泪。
他何尝不念念想着忍冬呢？离别后的每个午夜，他风露中宵。他无数次的想象，重逢的刹那，该是怎样热切忘情的拥抱！还有，相聚后一场场的恩爱和痴迷，嘘寒和问暖。
他深知，忍冬从没怀疑过他，质疑过他的真心。忍冬定是以为他在兵荒马乱中遭遇了不测。
那枝白果树旁的忍冬藤，是他和忍冬亲手栽种的。就在他离别的那天早晨。是夜，这株忍冬藤在秋风里藤蔓舒展，恣意盛放那黄黄白白的细长碎花。
夜已深深，怀抱里的幼儿尚在安睡，他对着忍冬藤一句一泪：忍冬，我回来了。
我再也不走了，就在这守着你，守着咱们的爹娘，把咱们的儿子养大。忍冬，今生我辜负了你，来世，我呵护你一生。在天愿作比翼鸟，在地愿为连理枝。
夜风渐冷，忍冬花在风中悠悠荡荡…………
